前年我看过一些相关历史文献,我以为鲍勃先生是在自贡出生的,昨天晚上我和向大姐联系,想印证一些事情。向素珍大姐是四川省外办的退休干部,2006年开始至今一直在从事华西文化研究、展示、推动等工作。
向大姐微信发过来一条:“ 我原来也一直以为他是在自贡出生的,2016年在多伦多见到他儿子,才知道他1928年出生在多伦多,当年他的父母回加拿大休假期间生的他。”
我给向大姐回过去一条:“那个时候他父母在自流井培德中学教书(自贡一中的前身),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是在自流井有了他,然后回加拿大生的?”
向大姐:也许可以这样理解吧!
我为什么注重这些细节,我一直认为人如其他的生物一样,很大程度都是环境的产物。每个物种都有基因的密码,但人这个地球上最优秀的品种,除了基因密码外,更有生长的环境密码,这里提的环境更多是文化意义上的。
鲍勃·埃德蒙斯,就是这样一个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前后生长于自贡一中(桐梓坳)的加拿大人,至少在我的心目中他算半个自贡人。没有谁天天带着户口薄在街上走,也没有人天天在街上查你户口。鲍勃先生的童年和少年一直在自贡安逸生活,那个时候他肯定也去看过釜溪公园里的自贡灯会,夏天说不定他也去自流井上桥的釜溪河里洗过冷水澡,那个时候有没有鲜锅兔吃我无从考证,但从中国资深外交官陈维明先生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出鲍勃是会整自贡菜的,所以让陈先生都非常的惊诧。
鲍勃在他十多岁时回到加拿大,假如当年不回去,可能有些历史又需要改写。历史学家一天到晚热衷于考古,老古我从来不喜欢十处打锣九处都在的人,凑啥子热闹嘛,挖一坨化石递过去,你就认识?呵别个哦!我不认识化石,我只认识石化,并且只认识中国石化,因为他始终在赚我的钱,我对它只能肃然起敬。所以,石化还可以,化石不行!
左边那位先生就是半个自贡人鲍勃,2006年10月在加拿大多伦多的“CS”聚会上,就是在他的倡导下,老照片项目组始于这次聚会。“CS”是加拿大学校的简称,在四川出生的“CS”学校的学生,年年都要聚会(图文来源于向大姐)
鲍勃先生回到加拿大考上大学,肯定也不是考古专业,大学毕业去当了外交官,据陈维明先生回忆,鲍勃是加拿大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开创者和亲历者。我担心很多人不相信,很多人主要是担心伟大的中国和加拿大建交怎么也轮不到自贡那个小地方出去的人——鲍勃来操持吧,我知道你的担心在你的智商可以忍受的范围,所以我只能把陈维明先生的回忆录照搬上来,不然你又会吹眉毛瞪眼睛鬼火起:老子不信!
作为一个外交工作者,我一生中感到最荣幸的事是参加了中国和加拿大建立外交关系的谈判。1969年1月,我去参加挪威驻瑞典使馆的一个招待会。加拿大驻瑞典使馆参赞埃德蒙斯笑眯眯地向我走来。我知道不能同未建交的西方外交人员接触的规定,于是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谁知背后是他的夫人,堵住了我的去路。我被夹击了。只有硬着头皮同他们讲了几句客套话。他们表示,很愿意同我保持联系,欢迎我到他们家里做客。我也应付了几句。过了几天,埃德蒙斯真的打来电话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马上发电报请示国内。但是国内迟迟不予答复。直至过了一个礼拜,到了对方邀请我吃饭的当日下午,一个特特急电报指示我可以应邀。我立即打电话答复埃德蒙斯。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离晚宴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看来对方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埃德蒙斯夫人还特地做了几个中国菜。陪同吃饭的还有使馆的商务参赞和一名女性三秘。饭后看了一个电影,是关于白求恩生平的。
后来发生的事,我还是摘录正式文件上的字句来讲述吧。《新中国外交50年》一书下册第1518页有这么一段话:“1969年2月6日,中国驻瑞典大使馆的三等秘书陈维明接到加拿大驻瑞典大使馆参赞埃德蒙斯打来的电话……表达如下:加拿大政府决定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与之建立外交关系。我受命就这一问题与你们接触,希望能在2月8日同你们会见”。就这样,中加建交会谈在斯德哥尔摩开始了。好事多磨,经过多次谈判,直到1970年10月10日中加双方才正式签署了建立外交关系的正式公报。那时我早已在江西干校劳动了。
鲍勃先生和陈维明先生,这个照片应该是2004年9月23日拍摄的(图来源于网络)
与我联系的这位加拿大参赞埃德蒙斯,有一段中国情节,他父亲曾经是加拿大教会派到中国办教育的神职人员,曾任四川自贡市一中学校长多年。埃德蒙斯十三岁时才回加拿大接受教育。所以他对四川很有感情。经过中加建交谈判的接触,我们之间也建立了友谊,一直保持着联系。
看明白没有?看懂了没有?陈维明先生是这个事件的亲历者,你可以在网上搜到,可以看出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加拿大人对中国是非常友善的,建交也是加拿大人主动刻意为之,陈老都是引用的中国官方表述,加拿大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与之建立外交关系,鲍勃先生受命联系中方。这在当年的历史背景下、国际环境中,是非常不容易的。这里面当然有鲍勃先生的功劳,他从小在中国自贡生活了十多年,那些美好的记忆是不可抹去的。如果你还担心陈老万一糊涂了呢?那我告诉你,这个事情也可以从加拿大人的回忆文字里得到印证。
这个图片上的英文可以很方便点击直接微信翻译,可以看到鲍勃的父母在1949年以前在中国传教,鲍勃在四川自贡长大,汉语是他的母语。我要告诉你的是,鲍勃做的中国菜就是自贡菜,鲍勃说的母语——汉语就是自贡话,你觉得我是日风倒颠打胡乱说吗?
人家加拿大人都说他说的母语是汉语,他四十年代就回了加拿大,如果你非得说鲍勃说的是普通话,那我只能说你的智商太普通了,不是一般的普通。至于陈维明先生说鲍勃的父亲在自贡一中担任校长多年,这个表述应该是自贡一中的前身培德中学的校长才对,叫自贡一中的时候,我们都解放了,怎么可能让一个传教士来担任校长呢?休想!
对了,有一个可以想的就是当年中加建交时,加拿大总理是特鲁多,加拿大现在的总理也是特鲁多,两个特鲁多啥子关系?父子关系,当年的特鲁多是现在那个比较帅的特鲁多的老汉儿,所以中加关系会有待改善、有所改善,儿子是会照着老子的路子走的,大家放心。前两天我看到加拿大驻重庆总领事馆的总领事去了自贡,受到自贡曾代市长的接见,然后一行人还去参观了自贡一中、自贡一医院以及四川卫生康复职业学院,感觉中加关系的春天来了,接着温度一定会越来越高。
看到戴杰豪总领事与自贡一中校领导交流,我猜想他们说的是英语还是自贡话呢?总领事起一个中国名字,不知道加拿大人骂不骂他崇中媚汉?我们的领事如果起一个洋名肯定会后院起火,就是老百姓起汤姆、约翰都会被骂假洋鬼子!当然如果你起另外的如日隆科夫、哈皮洛夫斯基这样的洋名就莫得人管了 。
2004年,鲍勃回到他的青少年成长地自贡一中访问,时任校长请他提供一些老照片以作校庆用,我不知道时任校长请没有请人家吃伙食,都是自贡人,不是要请吃西餐,整一顿自贡菜肯定人家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子又回来了!由此鲍勃才和身为四川省外办干部的向大姐联系上,由此才开启了出生在四川的加拿大人“回家”这个伟大历程。
特别遗憾的是这个工作刚刚启动,鲍勃先生谢世了。所以难为了古道热肠的向大姐几次自费去加拿大收集文献和图片,并且成立了加拿大老照片项目组,由此才有了《成都,我的家》老照片展览和画册,个中艰辛几言难表,由此才有了这十几年华西文化的再次繁荣。
向大姐多次给我说起鲍勃先生的事情,其中特别感人的是当2016年老照片在多伦多展出时,现场来了一位老太太,看着鲍勃的照片久久不愿离开。一问才知道老人是鲍勃的女朋友,当初两个人是大学同学而相互爱慕,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几十年后双方都丧偶,两人又开始联系,正准备考虑结婚时,没有想到天妒姻缘,鲍勃先生突发心脏病撒手人寰。向大姐和现场的人员听了,无不潸然泪下。
前年冬天,当我了解到这些历史,这些有关我的家乡自贡的人和事的历史,有自豪,有感动,并且想行动,想在去年十月中加建交五十周年之际举办一个老照片展览,遗憾的是因为世界的疫情,因为中国的心情,最后没有实施成。我知道这个念想会一直存在于我的心中,加拿大人为我们四川的现代教育和现代医疗做出了卓越贡献,加拿大传教士的后人不在乎加拿大人如何评价他们的祖辈、父辈,而特别在乎我们中国人怎么看待,怎么评价。我认为人家这个要求是合理的,人家前辈几代服务于四川,我们后人应该知道,并且传播他们的光辉。如果我们的感恩没有行动,而只是嘴巴念叨感恩二字,我们就不配文明,更不好意思说我们是知恩图报的族类。
文化是一定有温度的,文化的传承就是一代一代人去开创、去做有益于人类的事情。于此,后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传下去,传下去,永永远远地传下去。
功德无量,当属他们,你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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